晨光微茫,大地初蘇。一天最盛朝氣時,我們踏上蘇典傈僳族鄉(xiāng)古茶探尋之旅。
車輛穿過盈江壩子,開向深山,一路美景,縈回于心。懷抱山川,大盈江展開一片濕地,隔岸觀去,蘆葦、砂礫、盈江水、綠蘆、墨林、隱山、遠天層層遞進,像一條唯美的條紋絲帶,鋪陳在大地的畫布上。
一只潔白的太陽鳥搖曳雙翅,優(yōu)雅地落在一株彎腰沉思的蘆葦上。急行中,想要掏出手機去拍,不想一陣晨風掀起蘆葦?shù)牟懀槃輰⑺碜?,了然無蹤。
風景稍縱即逝。一邊是壯麗的山川,碧藍的天空映帶著秋日的光澤;另一邊是溫柔的江水,開闊的河谷舒展著奔流的痕跡。大盈江奠基著盈江縣的風土人情,滋養(yǎng)著盈江原汁原味的野生古茶樹。
駛出盈江壩子,我們來到勐弄鄉(xiāng)勐弄山茶廠,這里主要做生態(tài)小樹茶。四下參觀,茶廠布局精良,頗具規(guī)模。主人何奇川,自帶仙風,將茶廠環(huán)境規(guī)劃得井井有條,清晰雅致。尤其茶室,格調斐然,書香墨韻,熠熠生輝,靜坐賞茶,別有滋味。選擇幾款茶廠產(chǎn)品品飲,才知“德宏味”之淳厚。
茶香漫腸,甘滋有余。品茶后,我們轉往盈江縣梁丹茶業(yè)專業(yè)合作社。初至作坊,規(guī)矩儼然。據(jù)縣農(nóng)業(yè)局許慶龍局長介紹,梁丹云露茶廠為當?shù)刂撇杵髽I(yè)翹楚。我恰為愛茶之人,坐定品其野生紅茶,各自氣韻生動,恰巧碰到自己喜歡的,又忍不住買了幾餅。
午后,迫不及待開啟了蘇典傈僳族鄉(xiāng)尋味之旅。
蘇典之路,起初算得好走,盡管彎道甚多,路面狀況尚且不錯。但越向深山密境,山道越加逶迤奇曲,整條公路,一如靈山郊野之內(nèi)的游龍,城府悠久,于斯盤踞。山高林寂,云霧繚漫,行路多艱,而此行志堅必達,一切艱險困阻,終將不足為道。
倘若前去盈江尋野生古樹茶,卻沒有抵達德宏之巔——大娘山(大雪山),將是一件無比遺憾的事情。
公路的長蛇方才隱沒于密林深處,忽又現(xiàn)身在明朗之境,時不時緣坎坡爬行漫步,聊有詩意。面對自然、諸神,以及師者般的大地,人們必須學會沐一路風塵,居敬前行。所謂走在山水間,群山排闥,空谷傳響,天地萬物在諸神的護佑之下,靜默生長。
按照縣茶技站付立強站長的說法,去往蘇典的道旁一路生茶,光憑一個下午,根本無法踏遍群山,遍覽古茶山寶庫。
這讓我對蘇典的期待越發(fā)強烈,一切將在接下來的行程中絡繹揭幕。
蘇典,一個充滿想象力的地方,神秘、元初、生態(tài)、自然,諸般事物的語言與風交暢,迎面襲來;傈僳風情濃郁,宛若天成,與日月同光。
經(jīng)過劈石村委會,路牌11公里處,海拔約1600多米的村道上方,有一小片野生茶園,面積不大,茶樹雖小,卻能挽心。
行至劈石村外,又見一片茶林,數(shù)十株百年野生古茶樹,漫生于山坡之上,迎瀝驕陽,欣欣向榮。離公路四五米開外,有一株較大樹木,主干粗壯,距地面二尺處,幽芷生于其枝蕨肥之間,甚為驚喜。奇卉蔓野,茶與茶、樹與樹、茶與蘭芷,相得益彰,相安無隙。
茅草村前,老樹櫻花,爛漫天真,雜于茶林,艷壓四野。茶林高碩,亭亭玉立,有幾丈高者數(shù)十株。其中一株長年受身旁植被的高叉阻擋,我見之心動,與茶農(nóng)借刀,爬邊樹砍阻枝。攀爬中,手不小心被尖枝掛傷,無礙??梢哉f,但見古茶,唯有賞心,自得其樂。當我們一再逗留,付立強反復催促說:“更好更大的還在后頭,這樣下去,今天看不完了?!?/span>
懷著不舍和期待,我們繼續(xù)前巡。在木籠河老村委會的廢棄房后山,挨著屋舍,再遇古茶樹,這幾株古樹異常高俊,直徑超過40公分,挺拔健碩,枝繁葉盛。
據(jù)介紹,這一帶附近的野生古茶樹約有2000多畝,產(chǎn)量豐富。它們自由生長于大自然的迷宮,令人傾慕,茶思洶涌。
沿路尋跡,迤邐過幾簇院落,村野之內(nèi)的道路兩側,勤勞的傈僳族人用竹片編織了長長的欄柵,將道路與植被、屋舍諸境隔開。進入木籠河老寨,村子安居于半山腰谷地,傈僳人家的院落分散在海拔2千米以上的原始密林之間,住宅周圍就有茶林,除了普通的菜園、牛棚、果林,還有諸多如草果之類的野生植物。高林密布,中間雜茶,這些野生古茶樹,樹冠茂盛,茶樹成片,面積深廣,僅直徑25公分以上者,有百余株,最大樹直徑超過80公分,嘆為觀止。
生態(tài)自然之好,不消多說。在這里,我們看到“德宏味”的未來和希望,真不愧是大雪山系的茶葉寶庫。
野生古樹茶芽苞
進入茶農(nóng)余春華院子,洋洋灑灑晾曬著幾堆草果。本想進入他家討碗茶喝,沒想他的妻子和小兒子都聽不懂漢語,只好遺憾作罷。據(jù)付立強介紹,他們家的去年的茶葉收入是三四萬元。
就像見佛,立于神性的古樹茶下,我的內(nèi)心充滿恭敬,大自然的山野氣息淋淋盡致。蘇典茶路,心生圓滿。
西哲本雅明說:“認識一個人唯一的方式是不抱希望地去愛那個人?!睈廴巳绱?,愛茶亦當真誠如是。
有朋友問我,野生古樹茶好在哪里?我與隨行茶人討論,皆說不可考證,也有人講述曾治癌癥,這當然只是個傳說?但古茶常青,與古道常興同理,自有昭昭之明。
況且,人和茶,茶與人,又是如此的彼此加持。